【齐力】失春（一）
*齐衡×伯力
*和亲设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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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王子！二王子！”
使女急促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回廊中显得很突兀，她探头往一个个房帐中看，却寻不见那人的身影，她焦急地在原地跺着脚，额头沁出的细汗也顾不上擦。
“春叶，你又被我骗了吧。”
一个爽朗的笑声从荷花池边传来，身穿蓝色猎装的男人拍着掌，从假山后走出来。
“伯力小祖宗，你可吓死我了。”被唤作春叶的使女拍着心口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：“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？”
“嗯？什么日子？”伯力不知从何处抓了一把瓜子，坐上假山，悠闲自得地嗑了起来。
春叶在心里默默地抱怨了一番，她翻了个白眼，不满地回答道：“还有一个时辰，你便要去那开封城和亲！”
伯力嗑瓜子的动作顿了一下，恍然想起自己确实有个婚约，是和大宋朝的太子齐衡。
他一时失语，尴尬地抬起手：“呃，那个，不好意思啊刚才忘了哈哈哈哈……”
春叶冷笑：“二王子，你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？”
“好的好的。”伯力从假山上蹦下来，悻悻地追上春叶，跟着她拐进一间屋帐。
帐内的几个使女一见二王子来了，马上把他按到座椅上，梳发的梳发，整装的整装。
一刻钟后，伯力便已打扮停当，他身穿繁重的大红婚服，如墨的长发被黄金冠束起，纤细的腰身间系了一根鎏金带，衬得他的身形越发颀长。
他盯着婚服看了半晌，伸手想去揪裙摆上垂下的带子，被春叶制止了。
“你可别把这婚服扯坏了，这可是大宋皇帝亲自挑的上好布料，派人千里迢迢送过来的呢。”
春叶调整着稍显宽大的腰带，手指轻轻摩挲过上面鸳鸯刺绣，轻声念道：“愿得一人心，白首不相离。”
她眼中流露出几分艳羡，自顾自地说下去：“二王子，希望你与那齐太子的婚事，也能如这双宿鸳鸯一般，经年皓首，永结同心。”
伯力低头看向袍带上栩栩如生的鸳鸯，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可名状的伤感，仿佛即将踏入未知的深宫。
他扯出一个笑容，用平日那种没正形的语调调侃道：“春叶，你不是总嫌我没规矩吗？怎么，现在我要去和亲了，你倒舍不得了？”
他拍拍使女微微颤抖的肩，安慰道：“好啦，又不是不能再见，说不定我过几个月就回来看你们了，到时候给你带中原那边的首饰啊。”
春叶掏出手帕，擦了擦眼尾，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瞪伯力：“谁知道你到了中原是不是乐不思蜀，把我们都忘了，开开心心地做你的太子妃......”
伯力还想再说些什么，迎亲的队伍已经来至帐前，锣鼓声声，仿佛在催促他前行。
春叶把一枚精致的水晶递给他，低声叮嘱道：“二王子，这是长宁公主亲手为你做的，里面放了安神的龙涎香，你平时随身带着，看见它，就等于看见我们了。”
伯力接过那枚做工精细的水晶，水晶下坠着朱红的流苏，他抚摩着流苏，笑了：“好，你们的祝福，我收下了。”
说罢，他向喜轿走去，帘子一掀，坐进了朱红的轿子，没有再回头。
西域干旱的长空，并没有预想中的五彩祥云，干燥的空气里，只有几声雁鸣，伴随着和亲的队伍，移向遥远的中原。
伯力放下帘子，不再去看丰美野草上惬意的牛羊，牧人寂寥的高歌逐渐消失在苍茫的高山之间，他终是离这片生养他的草原越来越远......
“还有多久到？”他询问一旁的侍卫。
“路途遥远，估计要申时才能抵达开封。”
轿内沉默下来，伯力把头倚在窗框处，轻轻阖上眼。
他大抵是做了个梦，光怪陆离，皆是凤冠霞帔的朱红之色，梦中人的脸也看不大清，话语声如同被放大的嗡鸣，总之一片混乱。
据说这是不好的征兆。
昏昏沉沉地，也不知睡了多久，恍惚间有人喊他：“二王子......二王子......我们到了。”
伯力睁开眼睛，习惯性掀开帘子，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眼睛，他眯了眯眼瞳，试图缓和由巨大反差产生的疼痛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终于能看清轿外的光景。
开封的大街上人来人往，熙熙攘攘，接近晚市开市的时间，已有商人牵着马匹缓缓而行，马背上驮着各色货物，大相国寺门口香烟袅袅，说书的，摆摊的，做吃食的，卖小玩意儿的，饭罢的闲人在街道两边悠哉悠哉地逛着，欢声笑语一片。
他自小生长于草原上，从未见过如此光景，好奇地探出头张望。
轿子逐渐远离繁华的街道，远处庄严的宫城已隐隐能够望见，侍从对他说：“二王子，您现在要下来了。”
伯力矫健地一跃，在侍从的惊呼中跳下了轿子，快步向远处的大殿走去。
宫外有人等候着，皆是一身华服，为首之人身形挺拔，负手而立，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用黄金发冠束起，墨色的剑眉微微皱着，却难掩那双桃花美目的奕奕神采，他皮肤白皙，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动人，只可惜薄唇紧紧抿着，看出几分怒气。
伯力一路看着陌生的宫墙，雀跃地朝大殿小跑过去，后面传来侍从的呼喊：“二王子，要缓步而行，您这样不合礼数的......”
才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呢，伯力在草原野惯了，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，宫规这种东西，对他来说倒不觉得很重要。
待他跑至近前，措不及防跌入一双深情而又带有几分清冷的眼眸，他瞬间就怔在了原地。
这双眼睛霎时让他回到自己十六岁那年的记忆，阳春四月的时节，七妹带他去看桃花林，一树树的桃花，就那么热烈无声地盛开着，枝头灼灼如霞，是西域平淡图景中难得的好风光。
而今看到这双眼睛，他瞬间觉得桃花全都黯然失色，不及他万分之一。
一坠入他眼中的星辰啊，就想把自己仅有的一切都献给他。
后来，伯力回忆起初见齐衡的场景，还是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那种惊艳，终生难忘。
伯力一直在想，如果当初没有撞上他的眼眸，自己会不会就能少爱他一点，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。
可是没有如果啊，遇到了就是遇到了，是劫，是祸，都躲不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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